的情绪。
她想起方才苏笑嫣谈及赵空时,那强作镇定却掩不住羞怯的模样。那样的情愫,纯粹而真挚,是她这样的世家女子可望而不可即的。
作为蔡氏嫡女,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注定是一场交易,是巩固家族地位的工具。她接受这样的命运,也愿意为家族付出。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心头还是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怅惘。
“孙建宇...”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那个玄衣持剑,眉目冷峻的年轻太守,确实是人中龙凤。可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除了天下江山,可曾容得下儿女情长?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满地落叶,也吹乱了她精心梳理的发髻。她抬手整理鬓发,指尖触到那支点翠步摇,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过来。
无论如何,她都是蔡氏之女,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责任。
方城山巅,夕阳西下,将满山秋叶染成一片金红。今日是南州府学旬休,蔡瑁做东,邀集了荆州名士俊杰登山宴饮,美其名曰“以文会友”,实则借机笼络人心,也为即将提出的联姻之事铺路。
山顶的观景台上,已摆开数十张案几,珍馐美馔,琼浆玉液,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名士们或高声论辩,或即兴赋诗,或抚琴助兴,好不热闹。
孙宇端坐主位,身着玄色深衣,宽大的袖口以银线绣着流云纹样,在夕阳余晖下流转着淡淡光华。他手持酒樽,面无表情地听着众人高谈阔论,偶尔颔首回应,举止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却也透着与这喧闹场合格格不入的疏离。
“府君,蔡公这篇《南阳赋》,文采斐然,字字珠玑,可谓道尽我南阳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啊!”一个喝得满面红光的文士高举酒樽,大声赞道。
孙宇淡淡瞥了一眼蔡讽刚刚即兴写就的赋文,语气平静:“蔡公大才,自然非同凡响。”
这话说得客气,却听不出多少真心赞赏的意味。坐在下首的蔡讽笑容微滞,随即又恢复如常,举杯道:“府君过奖了。老朽不过是触景生情,信手涂鸦罢了,当不得真。”
宴席另一侧,南宫雨薇安静地坐在女宾席中,面前案几上的酒馔几乎未动。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碧色绣缠枝莲纹曲裾,外罩月白锦缎半臂,发间只簪一支简单的玉簪,在这珠环翠绕的女眷中,显得格外清雅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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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追随着主位上的那个玄色身影。看着他应付自如却又难掩厌烦的神情,看着他与蔡讽等人虚与委蛇的疏离,心中百感交集。
“南宫姑娘怎么不用些酒菜?可是不合胃口?”身旁一位世家小姐关切地问道。
南宫雨薇回过神,浅笑摇头:“多谢关心,只是我素来食量小,已经饱了。”
那小姐顺着她先前的目光望去,了然地笑道:“也是,这般应酬确实无趣。不过今日蔡公做东,听说是有意撮合蔡小姐与孙府君呢。若是事成,倒是一桩美谈。”
南宫雨薇执杯的手微微一颤,杯中酒液晃动,漾开圈圈涟漪。她垂下眼帘,掩饰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是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可不是嘛!”另一位小姐凑过来,压低声音,“蔡家早就存了这个心思。你看今日蔡小姐,打扮得多么精心,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分明就是做给孙府君看的。”
南宫雨薇抬眼望去,果然见主位旁的席位上,蔡之韵正含笑与孙宇说着什么。她今日穿着杏子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襦裙,臂挽泥金烟罗披帛,发间点翠步摇在夕阳下流光溢彩,确实明艳不可方物。
而孙宇,虽然神情依旧冷淡,却也在认真倾听,偶尔还会点头回应。
这一幕,刺痛了南宫雨薇的眼。她放下酒樽,悄然起身,离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