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贞德道尚人,只觉掌心还残留着方才那人衣襟的糙意,他不耐烦地将人往地上一扔,那身影便像团破布似的滚了两滚。不等对方缓过神,他足尖一点地面,衣袂翻飞间已化作一道残影,直直往青云镇的方向掠去。
留在原地的那人,瞳孔里还映着方才道尚人凭空消失的画面,只觉浑身汗毛倒竖,仿佛方才的遭遇不是真的——既像做了场光怪陆离的梦,又似撞了索命的厉鬼。他愣怔了半晌,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往相反方向跑,连掉在地上的包裹都忘了捡。
这天恰逢十五,天刚蒙蒙亮,程景浩就起了身。厨房里,他动作麻利地杀鸡、褪毛,又将五花肉切成大块焯水,砂锅里的米饭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满屋都是肉香与米香。他本打算在家把拜祭的吃食备好,再回村里的老宅,给过世的父母和岳父母上坟。眼看鸡肉炖得软烂,杂粮馒头也蒸得蓬松,他却总觉得香烛备得不够周全,便转头跟院里的梁大娘和柳仲山嘱咐了两句,揣着钱袋往镇上的杂货铺去了。
程景浩刚走没多久,院里就起了动静。柳仲山正蹲在天井边,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花盆里的兰草,指尖还沾着些湿润的泥土;梁大娘则刚把洗好的衣裳晾在竹竿上,水珠顺着布角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她转身正要回厨房,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那是贞德道尚人,头发半秃半束,乱糟糟像团枯草,身上的道袍脏得看不出原色,此刻正捧着一只鸡大口啃着。那鸡的模样她再熟悉不过,嘴上还衔着红枣,屁股上插着柏枝,分明是程景浩特意准备的拜神鸡!
“啊——你这饿死鬼托生的!居然敢吃拜神的鸡!”梁大娘吓得嗓门都尖了,手指着贞德道尚人,气得浑身发抖,“厨房里不是还有杂粮馒头吗?你就非得跟拜神的东西较劲!”
贞德道尚人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嘴里还嚼着鸡肉,说话含糊不清:“不就是一只鸡吗?我吃了又能怎么样?我都失踪八天了,你也没担心过我,真是没良心。”话音刚落,他三两口就把鸡肉啃得干干净净,手里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鸡骨架。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担心?”梁大娘被他怼得火冒三丈,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等着!这是程赖皮特意留着拜神的鸡,等他回来,定要剥了你的皮!”
“我好怕啊。”贞德道尚人故意拖长了语调,脸上满是戏谑,“他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还想剥我的皮?简直是笑话。”
梁大娘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狠狠道:“哼!你敢欺负程赖皮,等着被芙兰揍成纸片子!看你还怎么嚣张!”
贞德道尚人闻言,冲着梁大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怕谁?不就是个会耍刀的臭小子?我倒要看看,她能拿我怎么样。”说罢,他拎着鸡骨架,大摇大摆地走出厨房,眼神在天井里四处扫视。
忽然,茅房旁的鸡笼里传来“咯咯咯”的公鸡叫声,他眼睛一亮,顿时忘了跟梁大娘的争执,把鸡骨架往地上一扔,满手的油污也不管,笑眯眯地就往鸡笼冲去。
其实,柳仲山早就听见了厨房的争吵声。他知道贞德道尚人疯疯癫癫,模样怪异,但若论起来,这道尚人倒也有些忌惮——郭芙兰曾特意“告诫”过他,府里的老妇人和姑娘们别说碰连咒骂一句也不得,否则定要他吃些苦头。
可对府里的男子,他就没那么收敛了,谁要是惹了他,轻则莫名拉肚子,重则连夫妻间的事都受影响。前两个月,马小强就是忍不住护着柳金月,跟他吵了两句,结果不知被下了什么怪术,天天喝大补药也不见好转,至今还被这事愁着。
此刻见贞德道尚人伸手要捉鸡笼里的公鸡,柳仲山连忙放下手里的花铲,放缓了语气劝道:“真人,这是公鸡,专用来打鸣的,可不能杀了拜神啊。”
贞德道尚人伸到半空的手顿了顿,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