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塞,愣是没人收银两。
这可把柳仲山愁坏了——欠着人情比欠银子还让人不安。他赶紧把这事告诉了郭芙兰,可郭芙兰却只是淡淡一笑,指着院门外:“等景浩回来吧,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我实在不擅长处理。”
所以,当程景浩一踏进院门,柳仲山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把傅仪富带人帮忙、却不肯收工钱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末了还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双手递了过去:“景浩,你看看,这是今年秋收卖果子、茶叶的银子数,尤其是秋茶,卖给城里的炒茶坊,可是卖了个好价钱!”
程景浩接过账本,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目光扫过上面的数字,嘴角微微扬了扬——果子的收成比去年翻了倍,茶叶的价钱更是比预期高了三成,确实是个好收成。
他看了片刻,合上账本递回给柳仲山,声音沉稳:“傅仪富那边的银两必须给,不能让人家白出力。叔这阵子也辛苦了,放心,这事我明日就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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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浩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决意要做的事从不含糊。当天傍晚,他便差人往傅仪富府上递了信,约他带着当年同去青云山帮忙秋收的几个老伙计,到镇上最阔气的“聚仙楼”吃席。说是吃席,实则是他那笔工钱——哪能让这帮兄弟的辛苦钱拖到现在。
掌灯时分,聚仙楼三楼的“揽月阁”里已摆开两桌丰盛宴席,酱色油亮的烧鹅、冒着热气的炖盅、码得整齐的酱肘子在烛火下泛着诱人光泽。程景浩刚抿了口茶,就听见楼梯口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爽朗笑声,抬头一看,当即搁下茶杯起身——来人一身墨色锦袍,腰束嵌玉玉带,肩背挺得笔直,比起三年前那个穿着粗布短打、满手老茧的泥匠,竟像换了个人般英气。
“景浩兄!”傅仪富大步跨进阁门,看见程景浩时也愣了愣,随即快步上前拍他肩膀,“你这模样,倒比三年前更精神了!”
程景浩笑着回拍他胳膊,目光扫过他衣袍上的暗纹:“该说变化大的是你。当年在青云山扛粮的泥匠,如今竟成了连张县长见了都要拱手称‘傅营长’的人物。”
这话并非虚言。三年前傅仪富得了张春闺举荐入军营,恰逢六皇子督建练铁营、码头与水坝,他凭着一手扎实的泥瓦手艺,又得了程景浩指点,再加上其妻郭芙兰那几份标注得细致入微的图纸解说,竟在一众工匠里脱颖而出。从监工到队长,再到如今掌管一营工程的营长,军衔升得比楼外的炊烟还快,早不是当年那个只会闷头干活的普通匠人了。
傅仪富听他提起旧事,脸上露出几分感慨,又带着些真切的感激:“若不是你当初点醒我‘手艺要配巧思’,又让程嫂子给我讲那些图纸上的门道,我哪有机会在六皇子跟前露脸。这份情,我一直记着。”
两人就着桌上的酒菜闲谈,从青云山的收成聊到军营的工事,从镇上的变化说到京里的传闻,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连旁边的老伙计们都跟着插科打诨,阁里的笑声差点掀了屋顶。
可聊着聊着,程景浩瞥见窗外的月色已爬得老高,便放下酒杯,拍了拍傅仪富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家中娇妻性子娇,晚归了要担心,还爱闹些小脾气,我可不敢让她等着。”
说罢不等傅仪富开口,便起身往楼下账房去,脚步快得像是怕被人拉住。傅仪富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扁了扁嘴,却没拆穿——什么“娇妻担心爱吃醋”,分明是怕老婆怕得紧,赶着回去给那位郭姑娘递茶倒水、伺候晚膳呢。他摇摇头,端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口,心里却莫名有些羡慕——这般有人等着、有人管着的日子,倒比军营里的烈酒更让人觉得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