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的倚天剑,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怅惘,“来南阳,最初确是为了报答府君当日的救命之恩。但后来…”
她顿住了,后面的话语似乎被什么堵在了喉间,难以启齿,只是微微偏过头,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白皙如玉的颈项,那一缕被雨水濡湿的乌发贴在上面,黑白分明,触目惊心。
“后来为何?”孙宇追问,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如同染上胭脂的耳尖上,那抹红晕在莹白剔透的肌肤衬托下,格外显眼,泄露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心绪。
南宫雨薇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才轻声道:“后来是觉得,府君执掌南阳以来,肃清吏治,安抚流民,兴修水利,重开学堂…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一条…更清朗、更坚实的路前行。”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玉珠落盘,“一条…或许能让人看到希望,不那么污浊的道路。”
“如今为何又要走?”孙宇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仿佛要看清她心底每一丝最细微的涟漪与褶皱,“是因为蔡家联姻之议,还是因为…你堂兄南宫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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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雨薇迎上他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江南烟雨般朦胧温柔的眸子里,此刻却有着不容错辨的倔强与清醒:“皆有之。蔡氏联姻,门当户对,强强联合,于府君稳定荆州、图谋更大局面而言,自是利大于弊。而我…”她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自嘲,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姓南宫,我的血脉至亲、堂兄南宫晟,如今正与朝廷钦犯张曼成勾结,屡次意图对府君不利。我身处此间,立场尴尬,身份敏感,留下只会让府君为难,也让…让我自己不知该如何自处。”她的话语末尾,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涩意。
她的话音刚落,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同利剑般撕裂了沉沉的夜幕,短暂的炽亮将书房内照得一片雪白,瞬间映出了孙宇冷峻的轮廓和南宫雨薇苍白的脸。随即,闷雷声隆隆滚过天际,震得窗棂微微作响。借着那瞬间的、近乎残酷的光亮,孙宇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几乎无法承载的脆弱与随之而来的、斩断一切般的决绝。
雷声过后,书房内愈发显得寂静。雨声仿佛被那声惊雷慑住,暂时变小,唯有两人清浅不一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妙地交织。
孙宇沉默了片刻,那沉默仿佛有千钧之重。他忽然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回紫檀木案几之后。他提起那支狼毫笔,在摊开的南阳郡舆图上点了点丹阳县与伏牛山交界的一处:“你看这里,”他的声音在残余的雷声闷响和渐弱的雨声中显得异常沉稳有力,“丹水与湍水在此交汇,地势平缓,土壤肥沃,本是上好的产粮之地,却因近年来匪患不绝,盗寇横行,致使良田大量荒芜,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
南宫雨薇不解其意,略带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他的手指继而移向舆图上方,指向那片用赭石色重点标注的、形似伏牛卧躺的山脉:“再看这里是伏牛山主脉余脉,山势险峻,林深树密,洞穴错综复杂,易守难攻。张曼成残部如今便盘踞于此,凭借天险,时常下山劫掠周边郡县,如附骨之疽。”
他的手指最终稳稳地停在舆图中央,那座代表着郡治的城邑标记上:“而这里,是宛城。”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她写满复杂情绪的脸上,烛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跃,映出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与强大,“一条亟待疏浚的河流,一座需要荡涤污浊的山峦,一座承载着生民期望的城池。这南阳郡,乃至这放眼望去、烽烟四起的天下,有太多需要梳理的脉络,需要涤清的污浊,需要重建的秩序。”
他放下笔,那狼毫笔尖在青玉笔山上轻轻一顿。他再次走向她,步态从容不迫,直到两人之间仅剩一步之遥。这个距离,在礼法森严的当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