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时间宽裕,每晚只需走二十里山路,消耗不大。白日找个林子睡一天,体力就补回来了。
于是,四百余人就这样白天睡觉,晚上行军,廿五这天来到了下游一个叫羊石坝的地方。长江河道在合江县呈ㄩ字形。上白沙在ㄩ字的左上角,羊石坝在ㄩ字的右上角。
老爷子选定这里渡江,一来远离水匪的势力范围,不会被其桩脚眼线发现;二来这里水流缓慢,沙洲密布,渡江的难度也最小。
而那五条歪屁股船,早就在沙洲的芦苇荡中久候了。
不过大部队并没有马上渡江,而是在沙洲上进行休整。因为这里跟上白沙之间,虽然行船要走七十里,但直线距离只有区区十里了!
这份毒辣精准,就是马千户一定要让老爷子来定策的原因。要不是他腿脚实在不利索了,马千户非得拉着他一起上战场不可。
休整的几天里,马千户派出精干斥候,监视着上白沙水匪的一举一动。
确定他们毫无察觉后,廿九夜里,大部队才过了江。上岸后马不停蹄,连夜奔行十里山路,三十天亮前抵达了水寨背靠的碉楼山!
四百人在山北麓密林中潜伏了一个白天,在山脊侦查的斥候,甚至清晰目睹了水匪张灯结彩、杀牛宰羊的全过程……
天黑后,水匪们开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喧腾声在山上都能听到。
马千户这才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作战计划很简单,先由精锐斥候踹门,然后周百户的队伍摸进湾里烧船。
待点火后,马千户的主力部队便发起进攻。
苏家民兵在外围负责堵截逃跑的水匪,以及在紧急关头增援作战的正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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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里,讨债的都不上门,水匪的警惕降到了最低。大过年的,谁也不会在寨子外头晃悠。有这份责任心干啥不行,谁还会落草为寇?
这就给了官军充分的时间,一直等到几个门卫喝到位,潜伏多时的斥候们才一拥而上,在震耳的爆仗声中,干脆利索了结了他们,敞开了寨门!
早就等候已久的官军将士蜂拥而入,进寨后便分作两队,一路直奔江边的港湾去烧船。
另一路一百精锐则放慢了脚步,悄悄摸向寨子正中央的聚义堂。
等到湾中火起,他们才如潜伏多日的猛虎,亮出了锋利的爪牙,凶狠无匹地冲向了依然毫无察觉的水匪!
水匪们大半都喝高了,有的拎着酒坛子到处拼酒,有的大呼小叫地放炮仗,还有的晕晕乎乎坐在杌子上,不知道东西南北……
官军杀出来时,他们完全猝不及防,甚至已经有同伙身首异处了,还有好些人没反应过来呢,依然在那里醉态可掬道:“咦,这是咋了?”
当然也有好多警惕性强的,一看到官军的盔甲,就赶紧想要拔刀,却都拔了个空……这才想到今天过年要喝酒,喝了酒就一定会打架。
所以大当家的特意下令不要带武器,以免出人命不吉利。
这下只能抡着板凳掀翻桌子,延缓官军的进攻,然后掉头就跑。
官军也不追赶,只肆意砍杀挡在面前的家伙。刀枪过处如刈麦般收割醉匪的性命!一双双厚底军靴碾过满地的狼藉与鲜血,如沸汤泼雪般,毫无阻碍地杀入了堂内!
聚义堂内的情况要好些,当家的护卫们没喝酒,还能保持着战斗力。但在披盔戴甲杀红了眼的精锐官军面前,所有抵抗都是徒劳的……
不到盏茶功夫,堂中的护卫便全都死在了官兵刀下。不过还是给当家的们,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混江龙和他几个兄弟从聚义堂后门逃出,仓皇奔向江边,却看到湾中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的船已经被官军泼上油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