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六皇子的府邸内灯火通明,他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书房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窗外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早在程景浩潜入二皇子府前,他便已布下天罗地网——府外街角的茶摊、对面酒楼的伙计、甚至是隔壁宅院的打杂小厮,全是他安插的暗卫。府内更有提前买通的下人作为内应,约定好无论接肢成功与否,都会以特定的暗号传递消息,确保程景浩能借着夜色掩护,从预设的三条密道中任选一条脱身。
可他从三更天等到五更,又从五更熬到天光大亮,预想中的暗号迟迟未到,派去联络的亲信也如同石沉大海。正当他按捺不住,准备亲自去府外查看时,一阵嘈杂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进了窗内。
“听说了吗?二皇子府门口那俩护卫,今早跟中了邪似的!”
“可不是嘛!一个死死抱着门口的石狮,脸涨得通红,嘴里还念叨着胡话;另一个抱着门柱,手脚乱蹬,那模样,活像被什么东西勾了魂!”
六皇子心中一紧,猛地站起身。他快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望去,只见街上的百姓正三三两两地往二皇子府的方向涌,远远能看到府门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更让人不安的是,紧闭的朱漆大门后,隐约传出各种奇怪的叫声——有女子的惊呼和男子的怒骂,还有桌椅倒地的哐当声,乱成一团。
这景象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就在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离谱时,二皇子府的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管家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冲了出来。他们二话不说,粗暴地将那两个仍在发疯的护卫拖走,又对着围观的百姓怒声呵斥,挥舞着鞭子驱赶人群。可越是驱赶,百姓的好奇心越盛,不少人躲在街角巷尾,依旧探头探脑地议论着。
更让六皇子心惊的是,没过多久,另一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二皇子为了接肢,可是下了血本!”
“何止啊!我家隔壁的王婶说,二皇子一开始出万金,后来不够,他那几位夫人小姐,愣是把自己的陪嫁首饰、田产契书全拿出来了,说是要帮夫君‘续肢’呢!”
“啧啧,这可真是‘夫妻情深’啊……”
听到这些传言,六皇子非但没有半分诧异,反而脸色更沉。他太了解二皇子的性子了——那是个出了名的吝啬且狠辣的角色。别说万金,就算程景浩真的接肢成功,二皇子为了保守秘密,也绝不会留下活口。如今闹出“妻妾献陪嫁”的戏码,分明是掩人耳目,府里指不定已经血流成河。
“废物!都是废物!”六皇子一拳砸在桌案上,茶水溅了一地,“还没查清楚吗?程景浩到底怎么样了?二皇子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正对着下属怒吼,一个身着黑衣的密卫突然疾步闯入,单膝跪地:“殿下,程大人……程大人已在京郊等候,让属下前来报信,请您速去接应。”
“什么?”六皇子愣住了,所有的怒火瞬间被惊愕取代,“他……他出来了?怎么可能?为何不报信?”
密卫低着头,不敢多言。六皇子也顾不上细问,抓起披风就往外走:“备马!不,备车!本王亲自去!”
马车一路疾驰,赶到京郊的一处密林时,天色已近晌午。只见新驸马苏民强正靠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旁边三个六皇子派去的暗卫则小心翼翼地守着一堆金银珠宝,珠光宝气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唯独不见程景浩。
“程景浩呢?”六皇子跳下车,厉声问道。
三个暗卫对视一眼,都有些局促。其中一人指了指苏民强,小声道:“回殿下,程大人……程大人骑着驸马爷带来的那辆竹顶四方马车离京了。车上……还装了些从二皇子府里顺出来的陈年美酒。”
“离京了?”六皇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