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南方或已开春,北方雪一化,还是冷得刺骨。伴随着太阳一出,街上是人声鼎沸,或有商贩叫卖,驴马嘶鸣。说盛世不过三五商铺,说乱世又四海升平,只见得西北处琼台玉宇,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南面拥挤的平房在阳光下才清晰可见,大雾一散还能看到耕牛与主人辛苦的劳作。
吴泉想近城内一点便有重兵把守,只有认定官员及商贾富绅名流可入。想打听瞿任的消息,就是死路一条。
这么大一块地方就成了北亲王的封地,比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目前便可想象北亲王在这三十年间贪污了多少银钱,建一个马场能养三千匹马。除了霍晏城这个嫡子,还有十个庶子和二十多个庶女,说他在北方自称为帝也不为过。
许多年来跟着他的官员都是吃香喝辣同流合污,怪不得没人弹劾他滥用职权欺压百姓。
“吴大人,用不用我装成富商进去打听一下消息?”
即使是自己的下属,吴泉怕他一旦露馅便凶多吉少,不敢冒险。
“等我们与姚将军汇合再做商量,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当初皇上再三嘱咐不要冒险,可是如今连出城门都难,他不忍瞿任因自己而死,要走也得救出他才行。
水牢里的人下肢已经泡得肿胀溃烂,一天只吃一顿饭,铁链绑着他不得动弹,烙铁在身上烫出两个大疤,他仍旧不肯改口供。
孙良看到他们的审讯手段,也不免触目惊心,正当狱头再下手时,孙良阻止道:“别折磨他了,一会人死了,王爷的罪便坐实了。”
那人笑了笑,“也对,节度使大人,您说他该如何处置,这人就像一头倔驴!”
“他不是有个母亲吗?你去村里给他请来!”
瞿任听到这,瞬间像发疯的野兽,“不要,不要动我母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们给我个痛快。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饭一人当,你们也是有爹妈的,不能再这么丧尽天良!”
这么一个大男人,此刻竟然落泪了。
孙良无父无母,不懂得亲情为何让一个人这样紧张。
“你娘真那么重要吗?”
瞿任看得出这个人有话语权,毕竟是北亲王的走狗,只有与他才有商量的余地。
他咬着牙齿道:“只要我死了,你们威胁我娘又有何用!”
孙良笑了笑,“你倒是聪明,不过这监察官是谁长啥样,你得说出来,我便饶了你们。不然……你母亲我就不能保证她还活着了。”
瞿任实在没有办法,一边是扳倒北亲王的大臣,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他实在做不到忠孝两全,如今就算死也不能安心。
“好!”
于是他回忆起吴泉的样子,故意将人物丑化一些,又加了些胡须。
孙良何等精明,“等我去村里再问问,你若敢撒谎,你母亲活不过今晚!”
“你……”瞿任气得眼睛猩红,怒目而视。
“怎么,肯说实话了?”孙良笑着靠近。
脸上的刀疤让人看着就生畏,瞿任却一点不害怕。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母亲了,他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至少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可是母亲生养之恩,他不能不孝。
他闭着眼睛,心里满是负罪感,说出了吴泉的长相,希望这位大人自求多福了。
孙良做事一向沉稳,为求十拿九稳还是去了一趟瞿家,左右邻居都问了个遍,虽然他们都不愿回答,可从他们的表情得知,这就是那位监察官无疑了。
这吴泉的探花郎可是名不虚传,正当他拿着画像准备去衙门让人描摹张贴告示的时候,一道剑光从屋顶如九天之雷闪过,纵使他举手仍是慢了一步,肩膀已血流如注。
左右近侍见状,一个上前拼杀,一个给他包扎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