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县公安局政委万金勇说县委书记丁洪涛有意和田嘉明过不去,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还是保持平静,说道:“万政委,说话要讲证据啊。你怎么能够断定?”我特意加重了“断定”二字,“包括田嘉明本人,他凭什么就认定是县委洪涛书记给媒体通风报信?凡事要讲个依据,不能凭空猜测嘛。”
从内心来讲,我对丁洪涛举报田嘉明这事是将信将疑的。丁洪涛这个人,虽然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有时做事也上不得台面,但无论怎么说,他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似乎没有必要在小事小节上和一个公安局的党委书记、科级干部过不去,否则反倒显得他没有气度和格局,因小失大。
我马上接着说道:“我看这个说法目前是没有任何依据的,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
万金勇脸上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微微前倾身子靠近了我说道:“县长,在这个事情上,如果和一般人讲,大家可能觉得不好理解,觉得我们想多了。但其实说复杂也不复杂,咱们干公安的都知道嘛,破案先找利害关系人,一件事如果想不通,有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想想看,如果这件事成了,最终谁会是受益者?”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我的反应,然后继续说:“我听嘉明局长讲,就在前不久,他和丁书记曾经在办公室骂了一架。田嘉明那个脾气您是知道的,火气上来,指着丁书记的鼻子骂他是……是腐败分子!”
万金勇说到这里,几乎像耳语,“说他吃防洪材料的回扣!县长,您想,丁洪涛书记经历了这种事,被下面的干部这样骂,正常人会怎么想?会不会怀恨在心?这就是我们办案时常讲的那种直觉和动机。从现在事态的发展来看,田嘉明同志当时的直觉,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我听完,心里翻腾了一下,但语气依旧严肃:“万政委,他们什么时候骂了一架?什么时候又要吃回扣?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万金勇笑了笑,没有做具体解释。
“我还是要强调啊,咱们办案也不能只凭直觉和感觉来推测,尤其是推测一位县委主要领导。这种没有实据的猜测是不负责任的,我看我们还是要保持必要的严谨性和组织纪律性嘛。在证据确凿之前,我相信丁洪涛同志作为县委书记,是有起码的觉悟和格局的,不可能干出这种背后插刀子的事情。”
公安局政委万金勇见我态度坚决,便换了一种方式,说道:“县长,您可以不相信我的判断。但您如果有时间,最好亲自去找田嘉明同志谈一谈,深入地谈一谈。他作为最直接的当事人,肯定比我们更有发言权,掌握的情况也更具体。而且,昨天市局领导找他谈话时,田书记就已经把这个怀疑摆到桌面上谈了,他已经如实向市公安局的领导汇报了他和丁书记之间的矛盾。现在来看,这个事儿已经是箭在弦上,捂是捂不住了。”
我心里一沉:“你说什么?田嘉明已经跟市公安局的同志明确说怀疑丁洪涛了?”
田嘉明作为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直接向市局调查组表示怀疑县委书记丁洪涛打击报复,这非但无助于解决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如果最终查无实据,让丁洪涛知道了,他必然会对田嘉明更加不满。
我沉吟片刻,对万金勇说:“嗯,金勇啊,你是公安局的政委,主要负责思想政治工作和队伍建设,汇报情况尤其要客观、全面,不能偏听偏信。我还是不太相信丁洪涛同志会主动找田嘉明同志索要什么几万块钱的沙子石料回扣,这……这听起来有点太离谱了,是哪跟哪啊?”
万金勇叹了口气,语气显得有些无奈:“县长,这个非常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当事人,细节掌握得不是很清楚。我相信,以嘉明书记的性格和为人,他没必要在这种严重的事情上编谎话哄骗我。所以,您一定得找机会和嘉明书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