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发盘成高髻,簪着象征公主身份的金凤步摇和点翠华盛。她的妆容精致,眉如远黛,唇点朱砂,整个人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仕女,端庄华贵,气度雍容。
最令人惊叹的是她脸上的神情,平静如水,无悲无喜,唯有秦刚回来,从那双酷似李清照的眼眸深处,能够读出沉淀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她无视了耶律延寿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无视了周围无数道或惊疑、或震撼、或探究的目光,步履从容地走到秦刚身侧,先是跪下行了大礼,直起身后,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姿态无比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挽住了秦刚的手臂。
这个动作,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耶律延寿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她看到两人的模样,又看到秦刚没有丝毫抗拒甚至反而会微微向她靠拢的姿态,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被冒犯和被羞辱的怒火直冲天灵盖!这个高丽贱婢!她怎么敢如此?!
“你!你是何人?!”耶律延寿的声音因极致地愤怒而尖利扭曲,指着王文姬的手指都在颤抖,“胆敢在此放肆!滚开!”
王文姬挽着秦刚的手臂,微微侧身,直面耶律延寿的滔天怒火。她的脸上保持着无比的平静与矜持微笑:“奴家,高丽国长公主王文姬,徐将军明媒正娶、高丽王钦赐的正妻,躬迎大辽国长公主殿下。”
“正妻”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耶律延寿的头顶!也劈得随她一同前来的所有侍女亲兵与宫卫目瞪口呆!
“正妻?!”耶律延寿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几乎破音,充满了荒谬绝伦的惊怒,“胡说八道!徐三!你哪里来的这个正妻……”
“殿下息怒。”秦刚适时开口,声音沉稳,同时带着一种被逼无奈的歉意,“拙荆所言,句句属实。曷懒甸保音城一战之后,双方将士各有死伤,高丽王为表臣服悔过之心,永结两国盟好,前几日来此议和,特颁下和亲诏书,将长公主王文姬赐婚于臣。臣多年为国征战四方,虽年近三十,但一直未曾婚配。此时深感大辽与高丽边境之事,关乎两国百年安定之大局,便就接受了高丽王的好意。臣……已于前一日,与王氏文姬在此城中正式成婚。”
秦刚微微抬头,早就跪在一旁的高丽使团副使,立刻出列上前了两步,再次跪伏在地,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回禀大辽长公主殿下!我王确有和亲诏书!为曷懒甸战事惶恐无比,特赐敝国长公主于徐将军婚配,以彰修睦诚意!此乃我高丽举朝皆知之事!臣等,奉诏护送殿下前来完婚,也是千真万确!”在他身后,所有跪着的高丽使团成员皆齐声附和。
“诏书?”耶律延寿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冷刺骨,充满了偏执下的愤怒,“本宫是长公主,你也是个长公主,本宫携带大辽皇帝的赐婚诏书而来,你拿着高丽王的和亲诏书而来,前后相差的就是我大辽飞骑提前通报的这两三天时间!好啊,把你所谓的和亲诏书拿来!本宫不信,此事会如此之巧!”
她根本不信!这绝对是徐三在前两天接到了她要亲自前来的消息,而有所猜测。为了拒婚,就联合正在这里谈判的高丽人演出了一出戏!她要亲手撕碎这拙劣的谎言!
王文姬脸色淡定,从容地松开挽着秦刚的手,从宽大的阔衣袖袋中,取出了自己带来了这卷明黄色的丝帛文书。
耶律延寿没有动作,而是她身后的贴身侍女迅速上前,直接一把夺过,再顺手转交给刚才宣读大辽皇帝圣旨的礼部文官,核验文书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那礼部文官在耶律延寿凌厉的目光逼视下,额角渗出冷汗,小心翼翼地展开这份文书。他的目光先在文书外表快速扫过:
明黄色云龙纹暗花绫锦的质地、高丽王室特有的典雅汉字行文格式、严谨的措辞、文末那方鲜红夺目的高丽国王印玺……他看得极其仔细,手指甚至无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