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里,卫燃心头的忧虑以及旁边董维新对赵守宪的担忧随着窗外日头一点点西斜,也越来越重。
好在,赶在夕阳被远处的山尖挡住之前,王炳初和赵守宪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院子。
“还活着就好”董维新重重的松了口气。
“是啊.还活着就好。”卫燃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么三言两语的功夫,王炳初和赵守宪也一前一后的钻进了茅草屋。
“老冯呢?”
王炳初人都还没站稳便拿起了水缸盖子上的水瓢开始了牛饮。
“晌午的时候把准备好的聘礼送回来就走了。”
董维新指了指挂着的那一串儿耳朵,“守宪,你小子这一天去哪了?”
“去前线抢救了”
赵守宪说着,已经接过王炳初递来的水瓢,同样舀了一瓢水开始牛饮。
“现在前线情况怎么样?”董维新下意识的追问道。
“唉!”
王炳初摇摇头,“鬼子的飞机、大炮战车都用上了,咱们的阵地都被削掉了好几层了,我听说白天还打了毒气弹。”
“而且鬼子的增援好像来了”
赵守宪放下水瓢,打了个嗝跟着说道,“咱们这边快没有兵可以用了。”
“你们爷俩受累,把我送去前线吧。”
董维新说道,“我这都躺了半个月了,也活过来了,拿得起枪了。”
“瞎胡闹”
王炳初说话间,已经从兜里掏出一串耳朵同样挂在了灶台边的隔墙上,“他这聘礼下了,我给以沫准备的嫁妆也齐了。
守宪呐,你今儿夜里就走吧。”
“你你说啥呢?”正往外掏东西的赵守宪愣住了。
“今年夜里,你就拉着这俩残废走吧,送他们去大后方的医院。”
王炳初说话间,冯伙头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些吃的。
“我不走”
赵守宪急赤白脸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串耳朵,“我今天也攮死好几个鬼子了!
我不走!我得留下来打鬼子!我得自己攒”
“啪!”
赵守宪的话都没说完,弯腰走进来的冯伙头便在他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你留下来个屁!拿着聘礼嫁妆,带着这俩废物赶紧滚蛋!”
说着,他已经看向了炕上的卫燃和董维新,“董小兄弟,你之前说的,我和你王大哥都自己琢磨了。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俩就不走了,我们俩民国二十二年没能守住喜峰口逃了一命。
几个月前我没能守住宛平城又逃了。
所以我和你王大哥不走了,我们哪能再逃下去?这回我们得死在这儿了。”
“我也不走!”
赵守宪执拗的说道,“我爹娘死在喜峰口了,我温大爷死在了宛平城。
我不走,我也留下来,我得自己挣聘礼呢。”
“你挣个屁,你挣!”冯伙头说着抬手又要给对方来一个耳刮子。
“冯伙头”
卫燃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对方,“一直叫你伙头,还没正经尝尝你的手艺呢。
等下看看有什么做点什么一起喝一杯吧。”
冯伙头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成,我看看有啥,就整点啥。”
“趁着外面天还亮,趁着大家活着。”
卫燃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咱们拍张照吧,拍个合影。”
“是该拍几张”王炳初搓了搓脸,“我好好刮刮胡子。”
“你的照相机还在呢?”董维新问道。
“守宪,你的相机还在吗?”卫燃问道。
“在,在呢。”
赵守宪点点头,连忙走到炕边,将手伸进了被褥垛,从里面掏出了那台带卫燃